不抗癌的冬虫夏草像黄金一样贵（其实吃下去都是满满的套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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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大概是传统中药最悲剧的一年。随着基因研究、分子化学的发展，种种被抬上神坛的传统中药纷纷中枪。

从产品单价来讲，直逼黄金的冬虫夏草，终于高处不胜寒，迎来了一枪。

国际知名科学杂志《细胞》子刊《化学生物学》在线，近期发表了中国科学院上海植物生理生态研究所王成树团队完成的研究成果，认为根据基因及产生模式，冬虫夏草不可能含抗癌成分虫草素和喷司他丁。相反，广泛分布、价格低廉的蛹虫草却含有这两种成分。

随着现代科学的发展，单价高昂的虫草，一直在寻找证明自己价格与价值匹配的证据。在传统的中药迷信和口口相传之外，虫草究竟对健康有没有好处，还是通过现代科学为自己找到了证明价值的证据。

一般来说，现在主流宣传中，称冬虫夏草的主要成分是虫草素、虫草酸、虫草多糖等。当然，这些以虫草作为前缀命名的化合物，并不神奇，地球毕竟是一个俗气的地方。如果能单独分离出来的物质，就会有一个化学式。有了化学式，既可以从自然中摄取，也可以尝试人工合成。比如看起来颇为神秘的虫草酸，本质就是D-甘露糖醇。甘露糖醇确实具备保健和药用价值，但要想大量摄入甘露糖醇，吃海带是性价比最好的方式，工业生产中是利用海带提取，而非虫草。

这次击倒冬虫夏草抗癌神话的虫草素也是如此。虫草素是腺苷的类似物，作为广谱抗菌素，尤其是对肿瘤细胞有一定抑制作用。在人类寿命普遍延长以后，癌症已经全面替代心脑血管疾病，成为普通公民自然死亡的第一原因。无论是从提高生命质量的角度，还是延长生命的角度，抗癌都自然而然成为大众保健中关注的重点话题。

虫草素虽然被翻译为虫草素，本质上并不是中药话语下的虫草。1951年，德国的Cunningham等从蛹虫草的培养滤液中分离发现虫草素。迄今为止，虫草素一般都是从蛹虫草中提取。此前的资料中，一般对冬虫夏草中是否含有虫草素表达很含糊，用含量极低来表示。中国科学院上海植物生理生态研究所王成树团队的研究，一剑封喉，干脆排除了虫草含有虫草素的念想。

这里确实要做个说明，中医和国内一般话语里所说的虫草，就是冬虫夏草，特指麦角菌科冬虫夏草菌的子座及其寄生蝙蝠蛾科昆虫冬虫夏草蝙蝠蛾幼虫尸体的复合体，主要产自青藏高原及边缘地区高寒的高山草甸中。

全世界已报道发现由虫草属真菌寄生于昆虫、蜘蛛和其他生物长出子实体的虫草种类达500多种；中国本土也有68种。这些广义的虫草，有一些外型上很像中医中所特指的虫草，但严格的来说并不属于中医中的虫草。

而中医中的虫草，身世也非常离奇。相比于其他名贵中药，从秦汉时期的《神农本草经》到明朝的《本草纲目》中，冬虫夏草从未出现过。可以理解的是，入药的虫草来自西南高寒山区，中原地区文明的主要活动范围内对这些区域的物产不够了解，可能是主要原因。

到了清朝时期，《本草从新》、《本草纲目拾遗》等书中开始出现虫草，而且一出现就以神药的面目展露人间，和人参、鹿茸并列为三大顶级补药。对于虫草的功效，保守的说法是“保肺益肾，止血化痰，已劳嗽。”夸张的说法则是“功与人参同，能治诸虚百损”。2015版的《中国药典》，冬虫夏草的功能为补肾益肺，止血化痰。用于肾虚精亏、阳痿遗精、腰膝酸痛、久咳虚喘、劳嗽咯血。

虫草的价格，从彼时开始，如同人参一样，开始慢慢上涨。明朝直到万历年间，因为人参产量的问题，价格开始上涨。而就在《本草从新》一书出现开始，人参的价格开始了飞涨。虫草也因为补肾功效，开始受到宠爱。

如果不带有任何主观色彩来评价，虫草的口感有些近似于金针菇。从科学角度来看，它们都属于真菌产品。在虫草被认证为抗癌功效之前，更多人还是为了壮阳的功效去使用虫草。

在中医中，可以壮阳的产品很多，虫草因为采集困难，消费人群并不壮大，没有展示出特别出类拔萃的地位。直到上世纪80年代的时候，虫草虽然有一些稳定的消费人群，但远远不如人参的名声那么妇孺皆知。那个时候的药铺里，虫草是比较普通的一款药物，药方中偶尔也会出现虫草，价格并不高。

虫草的第一波消费高潮，是随着市场经济的放开，和第一批富豪的出现而诞生。在90年代的时候，消费虫草已经开始小范围的扩大起来。对于吃遍了生猛海鲜的富豪们来说，虫草还是一种很新鲜的玩意。物以稀为贵，吃到一般人吃不到的东西，还有神秘的壮阳功效，总能更加展示男性服用者的社会地位。

与此同时，虫草大量消费衍生的另外一个问题产生了，那就是生态环保的灾难。在环保意识还非常低下的时候，人们挖掘虫草的过程非常野蛮。为了获得虫草掀开的草皮，并不会主动被采集者还原起来。在生态环境脆弱的高寒山区，植被生长非常困难。如果草皮没有得到及时还原，将很快变成草坪上的一块秃斑。随着人们对虫草的野蛮挖掘，草皮上的斑块也开始多了起来。

野蛮挖掘的后果很快出现，根据中科院西北高原生物研究所的调查，在上个世纪60年代，在青海产区，海拔3500米以上的大部分地区都有冬虫夏草分布，如今只有海拔4500米以上的局部地区才有分布。青海产区的大部分地区的虫草产量也由每平方米有30根左右的冬虫夏草下降到每平方米仅存1根至5根。

为了保护生态环境，同时随着高寒地区牧民们对市场经济的认识，挖掘的队伍愈加庞大起来。此时，对虫草挖掘的管理业开始更加严格。以西藏为例，当地出台了《西藏自治区冬虫夏草采集管理暂行办法》，规定虫草采集证发放对象为“本县域范围内当地群众”，凡户口在产地、年满7周岁的群众，都可按照相关规定领取采集证，一人一证、凭证采集，严禁倒卖、转让、出租、出借，严禁外来人员采集。牧民们土地范围内的草原，成为了一口富矿。到了虫草采集的重要季节，很多学校甚至放假，让学生作为劳动力回家帮忙。

这时，虫草作为市场炒作的两大基础都出现了。其一是人们对于虫草壮阳功效的迷信，消费虫草成为刚需；其二是虫草产量固定，且有减少趋势，供不应求。

相比于虫草，很多人工培养成功的名贵药材，价格变化都相对稳定。唯独虫草，迄今只能依靠自然挖掘。而自然环境的恶化，虫草的产出不断枯竭，虫草价格从上世纪80年代初的每斤几十元，开始逐步上涨到几百元，再到几千元，随后破万，一路飙升到2008年前后的每斤5万元左右。

再往后，虫草产业连续迎来几大涨价的利好因素，让虫草价格坐上了火箭。

其一是玉树地震，2010年4月14日，青海玉树发生7.1级地震。玉树不仅是主要的虫草资源所在地，也是高品质的虫草所在地。地震发生后，正好是虫草采集季节。因为地震，虫草产量受到影响，甚至波及到一些发达地区的补药市场出现断货现象。

其二是社会发展，人们越来越有钱，但越来越不健康，对保健品的迷信开始飙升。尤其是老龄化社会的到来，癌症发病率的增多，除了壮阳之外，抗癌保健也成为另外一种巨大的刚需。

对于已经开始接受化疗的病人和家庭来说，他们总希望能找到补药对抗化疗的伤害，同时间接的帮助治疗癌症。为了换取生命的延长，有购买力的家庭可以不惜代价的进行尝试。

当抗癌需求刚刚开始出现的时候，药典中并没有记录抗癌功效的虫草还未进入人们的视野。据说抗癌的芦笋和西兰花等新鲜作物本不是大众食材，但瞬间借着东风火爆华夏。只是由于这些食材本身能够大规模种植，不会出现供给困难，也就没有了涨价的基础。

其三是科技助力。没错，据美国癌症研究所记载，虫草素与腺苷同系物喷司他丁一起被用于治疗白血病的临床试验，在2009年元月完成临床二期试验。这一报道，无疑为蠢蠢欲动的保健品市场创造了风口。

口感像金针菇一样的虫草，即便并不含有抗癌的虫草素，但在中文名称中反而显得更为接近。这一契机，被敏锐的商业力量推上了天，一手是壮阳，一手是抗癌，一面是男人们对于雄性气质的渴望，一面是人类对于死亡的恐惧，两大最原始的强烈本能，塑造了虫草的财富神话。

被这这两大本能催眠的消费者，不会聆听任何提醒的声音。

不仅暴利的虫草产业野蛮发展带来的假虫草、掺有重金属的虫草等问题叫不醒消费者，虫草可能损害健康的官方论证也无济于事。2016年2月，国家食药监总局在其官网发布《关于冬虫夏草类产品的消费提示》称，在对冬虫夏草、冬虫夏草粉及纯粉片产品的监测检验发现，砷含量为4.4至9.9毫克/千克。这个含量，超过了保健食品国家安全标准中砷限量值，也就是1.0毫克/千克。如果大剂量摄入，将对身体产生严重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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