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山居生活——养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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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山里的第一个冬季，几乎从来没睡过好觉，因为老鼠在我的屋里跑动、打架、咬东西，吵得我根本无法入睡。直到前年，我才彻底解决了老鼠的问题。

我对付老鼠的一招是用粘鼠板，买回来当天晚上就粘到了四只，但是没过几天，老鼠就认识粘鼠板了，见到它就绕着走。我发现墙角有一个洞，老鼠总是从洞里进屋，我便把洞口摆满了粘鼠板，以为老鼠们无处可逃了。但是后来我亲眼看到，它们出了洞口并不急着出来，而是先往墙上爬，绕开粘鼠板后，再从墙上下来。我赶它们，他们虽然急于逃命，却也不忘先爬墙，避开粘鼠板，再从墙角的洞里逃走。粘鼠板彻底失效了。于是，我买回了鼠笼，放进诱饵，可是抓到几只后，不论放什么美味，老鼠们都不进去了。我又买老鼠药，屋里屋外到处撒，可还是作用有限。我又到网上买电击设备，老鼠碰到就被电击倒，没几天，老鼠们也总是绕着它走。我实在没有办法了，就到网上查询驱鼠的方法，买了声波驱鼠器，插上电，设备就发出声波，可让老鼠远离。但事实证明，这东西作用也不大。老鼠们整天在我的屋里狂欢，闹得我连续两个冬季整天都无法睡觉，精神都要出问题了。无奈，我抱来一只猫，没事就带着它在房间的各个角落巡逻，老鼠全吓出去了，然后我用水泥把房子所有的缝隙全都堵住，再把所有的墙根和墙顶加固，老鼠再也无法进来，再加上我的猫武艺超群，老鼠们只要靠近我的房子，几乎没有逃得掉的。很多朋友说，我的老房子里一定会有老鼠，事实上，只要养猫，老鼠的问题就根本不算什么问题了。

然而，在山里，养猫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养的第一只猫，是2018年夏天回老家的时候，找老妈要的，纯白色，蓝眼睛，第二年，它生了三只小猫，它是一位优秀的母亲，把三个孩子喂养得很好，还教会了它们捕猎的本领。我把小猫送一只回老家，算是还给了老妈，留下两只。有了这一只老猫两只小猫，不要说老鼠，附近连松鼠也看不到了。但是到了冬季，有人在附近下套抓野鸡，我的老猫不小心被套到，一命呜呼了。它把两个半大的孩子留给我，自己化作泥土，滋养这片山林的草木去了。好在它留下的两个小家伙十分活跃，攻击性极强，有了它们，老鼠、蛇、蛤蟆，都不再靠近我们的房屋。然而看上去秀美的山林，里面却是危机四伏的。在后来的日子，这两个小家伙也遭遇了很多危险。

有朋友问：白毛蓝眼的猫是不是聋子？的确，我的老猫没有听力。还有人问：只有一只猫，如何能生下小猫呢？因为当年，我在一个合适的时机专门带它去山下猫多的地方住了一个星期。它留下的两只小猫听力正常，有一只纯白色的，还有一只头顶有块黑色。我叫它小黑头。小黑头从不吃素，也不喜欢吃猫粮，每天在林子里抓各种小动物吃。它是一只战斗力极强的猫，不管是蛇类、鼠类、蛙类，还是别的动物，只要来到房屋周围，就一定会被它征服。但是当冬天再度来临，山林里又被人们下了许多套子。这种套子是细线做成的，非常结实，能高效地抓捕野鸡。有一个雨天，小黑头浑身湿透地从林子里回来，很疲惫的样子，我去摸它，居然摸到了一根细绳，紧紧地勒在它的腰间。我猜，它是被套住了，然后咬断绳子跑了回来。由于细绳勒到了皮里，我必须用刀尖把它挑断，小黑头痛得拼命撕咬，我的双手流了不少血。后来，我尽可能多给它们喜欢的食物，希望它们不要再去林子里捕猎。但是猫天生就猎手，不喜欢宅在家里。终于有一天，小黑头和它的妈妈一样，被人类下的套子勒到了脖子，回归大自然了。

我养猫本为驱鼠，可是养着养着，就有了感情。我的两只猫相继被捕猎者所害，让我的心情低落到了极点。只剩下最后一只小白猫了，我试着把它关起来，但是一旦失去自由，它就会发狂。我只好买来它最爱吃的小鱼干，希望能引诱它不再外出。然而，它和人一样，并不愿被安逸的生活所束缚。它被野鸡套子套到过一次，把绳子咬断回来后，就忘记了，完全不在乎。后来，某些可恶的灵长类动物居然在林子里放铁夹子。小白不幸被夹到，回来时，它的一只脚几乎断掉了，我赶紧把它抱起，拿来鱼干，它只吃了几口，就睡了。因为受伤，它在家里不能出门。后来，它奇迹般地康复了，也不再走远。也许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吧？这样一想，我放心了许多。然而命运一旦残酷起来，真是毫不留情，小白居然会掉进附近一个水池里，我一发现，就在山坡上连滚带爬的冲过去，以最快的速度把它捞起，但为时已晚。这一次，我不仅伤心，还极度自责，我责怪自己没有预先想到水池的危险，没有把水池填起。就连可乐这只土狗也跟我一起悲伤了一个多星期，茶饭不思。有人说，你永远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一个先来，因此，我们应该珍惜当下，用心对待身边的一人一物、一草一木。我后悔没有更用心对待这些小猫，自责没有帮助他们躲过灾难。因此，现在我每天晚上都把小猫关在屋里，白天还要逗它玩，这样才能减少它们外出的机会。

小白是去年冬天出事的。直到春节，我都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春节后，天气温暖了起来，我时常不关门，有时候连夜里也开着门，老鼠们就从大门进来，在屋里乱跑。我不知道到哪里才能找到能抓老鼠的猫？我的一位老朋友说，他们家有一只小猫，可以送给我，虽然是城市猫，但是很调皮，估计能抓老鼠。我说，我不管它抓不抓老鼠，只要养着它，让它没事叫几声，老鼠也就吓跑了。这样，我就抱来了一只小黄猫。小黄猫似乎听不懂人话，但我还是给它起了个名字：小桔子。小桔子到底是城市猫，特别粘人，平时根本不出去，只想要人抱着。这一次，我吸取了之前的教训，不让小猫出去乱跑了。白天没事就逗它玩，时常给它一点好吃的，这样它就不会走远了；到了晚上，我就把它关在屋里，不让出去。只是小桔子实在太喜欢跟人玩，晚上睡觉总要往我的被窝里钻，我看手机，它发现我的眼睛在动，居然一巴掌拍了上来，痛得我一声惨叫，它吓得狼狈逃窜，可是不到5分钟，它又回来了，看我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划来划去，它就来抓我的手。我睡觉的时候，它总是进我的被窝，或者在我的身边睡，我生怕压到它，整夜不敢翻身。它夜里睡醒了，动不动就抱着我的手咬着玩，搞得我无法好好睡觉。后来，我发现厨房有老鼠，就把它关在厨房里，第二天早上一开门，就看到有三只老鼠躺在地上，小桔子对着我叫，好像是让我看看它的战果。

那天以后，我就在厨房柴火灶的角落里为它做了一个窝，每天晚上把它关在屋里。白天，它也会在附近探索，但是我时不时地喊它回来，它没有大块的时间，就没办法探索更远的距离，至今只在院子里活动，两个月过去了，它不仅很安全，还明显长大了，也发胖了。

小桔子是一只雌性的猫，我期待它生出更多的小猫，为此我打算把杂物间收拾好，在里面为它做一个安全的小窝。虽然动物和人类一样，自由才是最重要的，但是自由也不可能是无限的，适当约束它，才能让它不受伤害。

很多人说，应该把猫关着养，或者拴着养，一下都不放出去才安全，还责骂我不该让之前的小猫到处跑，断送了性命。但是，我们连自己究竟应该像流星一样闪亮而短暂地过完一生，还是谨小慎微地安全生活，都搞不清楚，凭什么规定猫的一生该是自由而冒险的还是安全却没有自由的呢？一旦涉及到人生观的问题，我们最好不要去苛求别人跟自己相同，更不能把自己的意愿强加在别人的头上，也不该把自己喜欢的喂养方式强加给动物。至于小猫生活环境不够安全，那完全是人类造成的，我们应该设法阻止捕猎，而不是让猫失去自由。有句话说得好：不自由，毋宁死！就像我们人类，总不能为了安全，而躲进监狱里生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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