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脑健康日｜探秘星辰大海的“最强大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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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4月，国家卫生健康委正式发文，以复旦大学附属华山医院为主体，首都医科大学宣武医院、首都医科大学附属北京天坛医院为联合主体设置国家神经疾病医学中心。一次“南北会师”，标志着国家在神经科学这个面向未来的医学领域又一重要战略布局的落地。

“此刻我们站在了神经科学发展的关键节点。往回看，是中国神经外科70余年令世界同行惊叹的发展，无数疾病被治愈、技术被创新，无数的患者和家庭获得新生。往前看，迎接我们的则是攻克重大脑疾病，探索人类认知、迈向脑科学的漫漫征途。我们拥有亲手触摸、探索大脑的‘特权’，心潮澎湃，也任重道远。”华山医院院长、神经外科常务副主任毛颖教授说。

周良辅院士（右一）与毛颖教授（左一）在查房。

脑疾病 从“可治疗”到“能治愈”

用学科带头人、神经外科主任周良辅院士的话说：“神经外科医生手中的一把刀，探入的是大脑这个人类最精密、最神圣的领地。追求卓越，是学科发展的必然使命。”

脑血管病、脑肿瘤、颅脑创伤三大方向，微侵袭神经外科、脑脊髓肿瘤、血管性疾病、小儿神经外科、脊柱脊髓外科、功能神经外科、立体定向放射外科、细胞分子神经外科等十余个亚专科在华山医院神经外科都获得了深厚积累与长足发展。

几十年间，华山医院神经外科团队紧跟疾病谱变化，对标世界标准，一路从跟跑、并跑到领跑，被国际神经外科最权威杂志《神经外科》（Neurosurgery）称为“世界上最好的神经外科中心之一”。

脑血管病拥有发病率、致残率、致死率“三高”的特点。其中，难治性脑动脉瘤和复杂性烟雾病这对“王炸”，更是很多医生不愿触碰的禁区。

动脉瘤破裂就像是大河决堤，烟雾病更像是小河干涸，两者或许都能通过让“河流改道”来彻底解决。全新的“搭桥”方案由此诞生。毛颖教授率团队创新性地进行颅内外血管架桥，“疏堵结合”，使脑动脉瘤从“不治”到“可治”。

其后，又通过精确诊断分型与术式创新，使原先死亡率达50%以上的难治性脑动脉瘤首次通过手术方式得以根治，术后神经功能障碍率下降至4%，优于国外同期报道的10% ~ 16%，真正实现了脑动脉瘤从“可治”到“治愈”的里程碑式突破。

此后十余年里，神经外科团队不断完善、创新多途径颅内外血管重建技术，通过变“单根颈外动脉搭桥”为“多套颅外血管复合搭桥”，成功提升复杂烟雾病治愈率，又通过搭建多模态评估体系，改善术后患者神经及认知功能，让中国脑血管疾病的诊治领域全方位达到国际领先水平。团队牵头制定我国首部专家共识，先后向全国200多家三级医院神经外科推广，成果获得国家科学技术进步奖二等奖。

脑胶质瘤，发病率占脑肿瘤的一半，常累及语言、运动等重要脑功能区，一度是“肿瘤切干净了，手术也成功了，患者却残疾了”，在神经外科医生心里留下永远的痛。如何获得平衡？术中功能区精准定位尤为重要。

在周良辅院士的指导下，毛颖教授率团队与复旦大学计算机专业的工程师一起研发，通过研究将大脑功能图像与解剖图像融合进行定位，于2007年在国际上率先提出并应用“多影像融合定位技术”，将病灶精准定位在1毫米内，使患者术后病残率下降15%。

此后，吴劲松教授在周良辅院士、毛颖教授指导下，领衔团队围绕多模态技术开展自主创新，建立多项脑功能定位的新技术和新方法并转化应用于临床。

建立多模态神经导航、多模态脑功能成像和多模态术中脑功能监测等技术体系，实现围术期脑运动和语言功能的精准保护。创立国人汉语脑语言区分布新图谱与汉语脑语言模型，指导大脑汉语语言区精准手术。开展数字化神经外科新技术的系列循证医学研究。应用多模态影像技术指导胶质瘤术后放疗靶区的确定，提高靶区勾画的精准性和脑功能保护效果。

20年间，在一次次对诊治极限发起的挑战中，华山医院神经外科团队将脑功能区手术致残率降低90%，再次刷新国际标准，也让无数脑功能区肿瘤的患者在肿瘤成功切除后获得新生。

2017年6月，第六届全球脑肿瘤手术前沿技术学习班在英国伦敦举行，来自欧洲、亚洲、美洲、大洋洲、非洲的近200名神经外科医生参加培训。在手术直播演示环节的5台展示手术中第一个登场，吴劲松教授团队在华山医院麻醉科主任王英伟教授领导的唤醒麻醉团队配合下，成功完成了唤醒麻醉联合术中磁共振引导下的左侧岛叶胶质瘤切除术，并最终成功保住了患者的语言与运动功能。团队通过视频与全球会场互动，向世界展示了华山医院神经外科在脑肿瘤，尤其是脑胶质瘤手术治疗方面的综合实力。

作为中国神经外科一张闪亮的名片，科室至今已成功举办国际神经外科大会7次，并高票赢得2022年第十四届亚洲神经外科大会的主办权。科室成为世界神经外科学会（WFNS）继续教育培训中心,每年吸引近10位优秀的国际神经外科医生来上海学习。

聚精会神 推动学科发展的力量

20世纪90年代，由于学科飞速发展而医院空间有限，为更好地满足来自全国乃至世界的患者需求，在上海市卫生局和医院的大力支持下，周良辅院士率科室“另辟蹊径”。

团队通过成立华山医院神经外科集团，以总院加分院的模式，依托上海市各区县、各社区多个中心，打造了神经外科多中心发展模式，形成了上海市脑卒中预防与救治服务体系、脑肿瘤的组学与个体化综合治疗模式等多个标准体系，同时也造就了如今这支神外“铁军”非凡的凝聚力与战斗力。

一位进修医生曾在日记中这样写道：“华山医院神经外科医生的团结和进取心极大地鞭策了我。上至正高职称教授，下至在读研究生，都能流利地用英语交班，能及时说出国际上这个疾病的最新治疗和研究进展。教授会提出问题，要求年轻人继续研读，同时结合临床帮助他们形成系统的思路。”

每天都会准时进行的多中心在线的全英文早交班及病例讨论，就是科室最扎实的“团建”，十余年如一日。

无论身在何处，每天早上7点半，所有医生准时到场或上线，把每一个手术病例拿出来“过审”，由教授一一点评、探讨。每周一是专门讨论治疗效果不好乃至死亡的病例，被称为“医生最难熬的时刻”。

“一个医生再强，见识终究有限，我们鼓励分享每个人的经验、分析每个人的教训，就是为了共享我们的智慧。”毛颖教授说，“在华山神外，我们不仅仅依靠个人的努力和天赋，更多的是团队。代代传承，相互支撑，共同成长。”

周良辅院士那句“好医生关注的永远都是病人”，深深影响着科室的文化。

垂体疾病通常表现多样，诊断复杂，其诊治涉及神经外科、内分泌科、放射科、眼科、妇产科、泌尿外科、病理科等十几个学科。很多患者因为就诊时摸不清门路，错过了最佳的治疗时机。

2018年，一个全新的病区“华山·金垂体”多学科融合诊疗中心正式成立。通过深入整合超过30个临床科室，中心打破了以“单一学科为中心”的传统疾病诊疗模式，为患者提供全程一站式诊疗服务，建成垂体瘤多学科诊治融合中心。三年里，中心在垂体瘤诊治，特别是功能性垂体瘤的综合治疗效果达到了国际先进，患者满意度更是接近100%。

中心负责人、神经外科副主任赵曜教授说：“从‘以疾病为中心’转向‘以病人为中心’，管理变革的背后是对人的尊重，是文化的体现，这种文化能真正地推动医学的发展。”

此前，华山垂体疾病手术成果发表于《神经外科》杂志，被称为“迄今国际上报道数量最大的一组病例，体现了手术团队高超的手术技能。”而领衔的“上海市垂体瘤研究中心”则已建成国际上最大样本量的垂体瘤临床资料数据库、肿瘤组织和血标本库之一，推动垂体疾病治疗进入精准医疗时代。

近二十年来，华山医院神经外科先后派出30多名优秀骨干援疆、援藏、援滇。周良辅院士牵头，在全国成立华山医院神经外科合作中心29家。2021年，华山医院神经外科获“全国脱贫攻坚先进集体”荣誉称号。

脑科学 神经外科的星辰大海

“我们的大脑占体重的2%~3%，其中密布着上千亿个神经元，如同浩瀚的星空、深邃的海洋，有太多未解之谜等着我们。”毛颖教授说。

近十年，在政策的支持和技术的推动下，脑科学研究迎来了前所未有的发展机遇，神经外科作为唯一能够接触人类大脑的学科，在“中国脑计划”中当仁不让。

2018年6月，拥有一流设施设备、核定床位800张、建筑面积12.8万平方米的复旦大学附属华山医院虹桥院区正式开业。院区集中了华山医院优势学科神经外科、神经内科、放射科等神经疾病相关学科，其目标之一就是对接国家脑计划，打造国家临床神经科学中心。

临床实训中心

随着“上海市脑疾病中心”“上海脑库”深入建设，陈天桥雒芊芊研究院首个脑科学前沿实验室落地，复旦大学脑研院、类脑计算、数学科学学院和上海医学院的深入参与，如今，这个拥有世界超大规模的神经外科手术中心、神经重症监护中心、临床实训中心（颅脑显微解剖、内镜解剖中心）、放疗中心的国家神经疾病医学中心已正式瞄准国家“十四五”科技攻关前沿领域“脑科学与类脑研究”，围绕“四大中心”做建设，包括基于多学科融合、强化辐射引领的高水平临床诊疗中心，立足平战结合、承接国家战略的全方位应急保障中心，贯穿上下游、产学研深度融合的临床研究和科技创新中心，覆盖全领域、优化共享的资源集成和数据中心，以推进以人脑研究为基础的大脑相关疾病与临床研究，使上海处于中国乃至世界脑研究前列。

“我常常想，医生的使命是治愈疾病，而不仅仅是手术。今天，在神经科学这个领域，我们完全可以‘梦想’得更远：当我们探索、了解了更多大脑的奥秘，将来的神经科医生或许可以通过比手术更好的方法治愈脑疾病。”谈起脑科学的“星辰大海”，毛颖说：“我们一直对人脑心存敬畏，投身其中也必将穷尽一生去探索。希望中国的神经外科真正地造福天下苍生。”

作者：复旦大学附属华山医院 刘燕

策划：方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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