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岁丧夫 此后终身未再婚（却养活4个孩子｜非洲真实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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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爱美丽 Amelie

翻译/卢冠丹

说到农务活，我不得不向你们介绍我的姨婆，在我的生命里，她是一个值得我一生敬佩的独立女性。由于她非常关照我的父母，我们亲切地称她为“娜姥姥”。我感激她一直在我们身边，教我们如何在生活的实践中变得独立，坚强和友善。

■ 我敬爱的娜姥姥，她是值得我一生敬佩的独立女性。

01 在 35 岁丧夫，此后终身未再婚嫁

娜姥姥出生于1949年，那一年，正是在遥远北半球的中国建国。随着中国70周年庆祝，娜姥姥也已经满 70 岁了。

在35 年前，娜姥姥失去了她的丈夫，当时她最年幼的孩子才 5 岁。那以后，她再也没有结婚或和其他男人交往。她说，这就是命运，婚姻是为了找到完整她生命的人，而不是找一个人维持她的生活。她有 3 个孩子，还收养了一个侄子，她设法独自把所有孩子都照顾好。她为年轻一代竭尽所能，以单身妈妈的身份度过了漫长的岁月。

■ 我妈妈（左）和娜姥姥（右）头顶货物，在从集市回家的路上。

娜姥姥从已故的丈夫那里继承了首都塔那那利佛附近乡村的一所房子。丈夫去世后，刚开始，她住在距我们村庄约 10 公里的地方。每个星期三，她会把货物放在头上，步行到我们的村庄来出售她的农产品。

就这样，她坚持了三年。她说：“我真的很想坚持下去，但作为一个要照顾年幼孩子的单亲妈妈来说，这有点太吃力了。”

为了孩子，也为了老母亲，她决定回母亲家去生活，她的母亲也是一个寡妇。从那以后，她就只关注于耕作和养殖。除非真的生活难以为继，否则她不会借钱。她喜欢农村的简单生活，这让她感到独立又自由。

她总是说，对上帝的信仰赋予了她面对一切的力量。她从不指望别人帮她改善生活，从不向任何人抱怨自己的处境，也不想让任何人可怜她。她总是说我们只需要努力工作，上帝会在适当的时候给我们需要的东西。

她只会向自己的母亲倾诉，或者独自和猫一起在房间里静坐相对。有时候，人们对她很坏，但是她总是说：“他们永远无法改变我的想法和对待生活的态度。”

02 对孤儿的慈爱和慷慨

娜姥姥身上闪闪发光的 ，不仅有她的独立坚强，还有她的善良仁慈。与孩子们回到母亲的家中后，她开始照顾六个月大时就失去了母亲的外甥。

娜姥姥当时生活非常艰辛，但她仍然下定决心收养她的外甥。她说: “我的其他兄弟姐妹都要照顾自己的家庭，如果我不照顾他的话，他会受苦受罪的。”

幸运的是，村庄的修女热心帮助娜姥姥一家人，为孩子提供奶粉，娜姥姥得以将孩子抚养成人。如今，这个小男孩仍然和她住在一起，叫她妈妈。虽然他长大了，但他不想回到他的父亲或姐姐身边。出于相似的原因，她对我的妈妈也非常照顾。她对孤儿的慈爱和慷慨使她在我心中越发美丽。

圣诞节和国庆节是我们家庭一年中最重要的庆祝活动。在圣诞节期间，娜姥姥和母亲总是教我们要感谢上帝，并与他人分享爱，作为基督徒，我们应该像耶稣一样拥有宽广的胸怀。我哥哥长大后，家人不再布置圣诞树或买礼物，但我们仍保持在 12 月 24 日中午享用圣诞大餐的传统。

我们还会将巧克力、糖果、玩具和蛋糕分享给那些同样需要幸福的人们，例如村里过着艰苦生活的孤儿或我们的族人。看到为了寻找食物而苦苦挣扎的家庭会让娜姥姥伤心。这一天，当我们给需要的人分享食物时，我们会罕见地看到她强忍泪水的样子。但是我们善良的举动却使她多愁善感起来。

■ 娜姥姥的村庄坐落在首都附近一座名山的山谷里。

03 娜姥姥和她的家畜们

在我看来，娜姥姥的乡村生活并不糟糕。

现在，娜姥姥和她的儿子和外甥住在首都附近一个山谷里的一个小村庄。这个村庄距离我们村庄 5 公里，没有公交车去往那儿，汽车也无法进入她的村庄。我需要步行 30 分钟才可到达她的家。

■ 娜姥姥的祖屋（左）和她爸爸建造的屋子（右）。

我的高祖父母一家是第一个在那里安家的家庭。现在，娜姥姥住在她爸爸建的房子里，把她祖父建的房子用作厨房。

■ 娜姥姥把鹅和两只猪崽子养在厨房的底层。

娜姥姥养了鸡，2 头猪和 1 只鹅。她解释说：“在一些特殊的场合我们会用到鸡肉，几乎家家户户都会养几只鸡备用。养鸡不需要很大的成本，因为我们放养它们，鸡会自己觅食。“

这里的人也喜欢养一两头猪，这就像他们的储备资金。只需要每天给猪投喂剩饭剩菜，有时让猪在房屋或村庄周围自由活动。村民们在需要钱时可以把猪卖掉。

■ 这是从厨房到猪圈的楼梯。

■ 娜姥姥倚在门口等我到农田里去。

我最喜欢鹅，因为它是家禽中最昂贵的，由于价格昂贵，只有很少的人有鹅，我还可以把鹅蛋卖掉换个好价钱。村民把六畜养在房子的底层。比如娜姥姥就将猪和鹅养在她厨房的底层。如果晚上有小偷，鹅就会大叫起来提醒主人，让人安心。

我的中国朋友告诉我，中国古代有一种干栏式建筑，人住在楼上，六畜住在楼下，就连中文的「家」也是对这种习惯的演绎。看来，劳动人民的智慧是相通的。

■ 甲骨文中“家”的形象是一直在屋顶下的猪。来源：网络

此外，人们喜欢饲养母牛。我们地区以奶酪产品和牛奶闻名。许多家庭的房子里有一两头牛。这里的孩子在很小的时候就已经知道如何在森林里或稻田里割草。不幸的是，牛奶产量低。奶牛们每天只产出约 10 升的牛奶。但每头奶牛每天都需要吃掉一袋草。

由于人口增加，养牛的人越来越多，草地越来越少。在干旱季节，人们需要花钱给奶牛买额外的饲料。因此在村庄里，拥有许多母牛就是是财富的象征。

04每到耕种季节，娜姥姥作息规律，辛苦耕耘

■ 在雨季，到处都绿油油的。

马达加斯加的季节气候和中国很不一样。从 12 月到 次年4 月前后是Fahavaratra，也就是雨季，这是人们种植大部分农作物的季节。收获时节在四月左右，被称为 Fara rano 或雨季的尽头。

■ 在收获季，人们在田里把稻草弄干。

■ 田里的干稻草，不久后它们会被贮藏起来。

这是个炎热多雨的季节，在此期间，当人们收获水稻时，你可以在稻田中看到很多干稻草。人们会把稻草储存起来，留待旱季使用。

冬季，即 Ririnina，大约在六月至八月。这时天气很冷，大部分地区很少下雨。但人们没有闲着，他们在田里栽种土豆或芸豆。这些作物可以适应干冷的天气，又充分利用了农田，我们称之为 Voly avotra。

旱季大约在 9 月到 11 月之间，我们称为 Lohan-taona。在这个季节里，乡村饱受缺水的困扰，没有绿油油的草坪，有的只是干燥的稻草。马达加斯加只有极少数地区每年可生产两次水稻。

■ 只有那些能用河水灌溉草地的人，才能在旱季割草喂自己的牛。

娜姥姥和村里其他所有人都有同样的美德，那就是作息规律，辛苦耕耘。她总是在初春时便忙碌起来，也就是每年一月左右，她会在同一片田里种上芸豆，木薯，地瓜和玉米。除此之外，她还忙于打理稻田。

■ 娜姥姥把木薯、稻子、玉米种在一起。

有一次，我问娜姥姥：“为什么你要这么辛苦呢？”

娜姥姥只是吐了吐舌头，并神秘地说过几个月我就明白了。到了晚上，人们睡得很少，在凌晨 1 点或 2 点左右，她的儿子和侄子需要去稻田里检查水。

她说：“村里的农人之间需要争夺水资源，难免有些矛盾。” 那些地势高的稻田更容易缺水。如果没有水，稻谷将变黄变干。当一个人的田里有水时，附近干燥农田的主人会在月黑风高的夜晚，带上特制的工具，将水引到自己的田里。

■ 当田里没水时，稻子变得枯黄。

05 农村帮工在凌晨4点工作，每天工资才有10元人民币

如果一个人不能每年都在地里收获一些稻谷，这在村里是一种耻辱。

娜姥姥的辛勤劳作，得到了回报。每年到了四月份，娜姥姥往往会请一些帮工。如今，日子不太好过，许多人只给帮工们吃木薯做为午饭，再给他们一杯米带回家。但是那些工人会记住这吝啬的户主。如果一个农户这么做的话，那下一年这个农户很难说服工人回来继续帮忙。

娜姥姥请回来的帮工，一定会给她们提供丰富的午餐。她用芸豆汤煮蔬菜，配米饭。食物放在一个大桶中，以便大家一起吃。

帮工的工资是一天 4,000 阿里（约人民币 10 元），工作大约从凌晨 4 点或 5 点开始，直到下午 2、3 点结束。工作完成后，帮工们还能享用咖啡和木薯。

娜姥姥得意地对我说：“这下我种的芸豆和蔬菜可派上用场啦！现在正是芸豆和蔬菜成熟的时候，我不再需要花钱给工人们买饭菜了。我还可以用卖土豆、木薯的钱来给他们发工资哩！”

■ 这是分隔两片农田的小路。

06 娜姥姥总是教导我们要感恩和谦逊

娜姥姥像我们乡下的所有人一 样，在凌晨4点左右醒来。在大多数情况下，她都在早餐时为儿子们准备米饭和炸薯条，而她只吃简单的食物。她说：“至少我还有食物可吃，村里吃不上米饭、揭不开锅的家庭还多着呢！他们在午餐时吃木薯，只有早餐和晚餐能吃米饭。”

■ 我帮娜姥姥种地瓜，我们把地瓜切开，一个个地放到坑里，然后用土盖住。

人们吃完早餐后一大早就会下田去，这样天气不太热。他们在中午 12 点多回到家准备木薯，然后煮米饭。

有时候，她要我帮助她耕种庄稼，这样她就不必雇人了，我可以学习我们的传统。娜姥姥说，这是从她祖母那里学到的。所以如果我不知道怎么做，她也可以教我。

■ 我们正在木薯削皮，准备午餐。

几天前，我们整天都在种植地瓜。这有点难，因为天气很热。我们大约在 12 点左右回到家，准备木薯汤作为午餐。

在我们的村庄里，人们喜欢在餐后喝咖啡。人们在用火烧饭时，会把咖啡放在一边，所以咖啡总是很热。村里家家必备一根木的烧火棍，厨房里总是烟火不断 。坐在炉子旁等饭做好是村民一种典型的习惯，特别是晚饭时间。

■ 我和娜姥姥坐在炉火旁，讨论传统文化，她不时用烧火棍拨动柴火。

当我们坐在娜姥姥的厨房里等待食物的时候，我们会聊天，她总是说：“你要学会运用在农村看到的任何东西。”她妙用一个破烂的锅来炒花生。

她总是教导我们要感恩和谦逊。当听说我无法去英国攻读硕士学位时，她并不在乎我有多难过。她只是像往常一样推着柴火，看着我的眼睛平静地说：“孩子，想想吧，至少你拥有一个外国的学士学位，身体健康并且拥有生活所需的一切。”

■ 我们国家的特色餐具：Vilihy gasy（碟子）和 Sotro gasy（勺子）

她对我讲了好长好长的一段话，谈到其他人的生活有多艰难。她讲了我们家族里的人和村里的人苦苦挣扎、艰苦奋斗的故事。她总是说我要感谢上帝，我在中国完成了本科学业，而且我的家人很健康。总有一天，上天会给我的努力作出回报的。

她对不顺心的家族生活感到疲累，但她总是对我抱有期望，说我将成为家族中第一个至少获得硕士学位的人。所以我知道，如果我不放弃，继续努力得到硕士学位的话，我会让她感到非常自豪。

07 收音机是娜姥姥家里唯一的电器，她只会听广播故事

在马达加斯加，2017 年全国的供电普及率仅有 24.08％。就像娜姥姥的房子至今还没有通电。

■ 娜姥姥用玻璃瓶自制的油灯。

娜姥姥像乡下大多数人一样用自制油灯或蜡烛。但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因为他们在下午四五点就上床睡觉，然后早上四五点起床，那时天还没有完全亮，这是娜姥姥唯一会用到蜡烛的时刻。在我的村庄里，虽然有电，我们还是会在晚上78点睡觉。

■ Facebook 上售卖的用 AA 电池的收音机。

娜姥姥拥有一个家里唯一的电器，那就是收音机。收音机是耗电的，但娜姥姥的电池可以使用好几周，因为她有固定的使用时间。每天傍晚，她只会听晚间新闻和广播故事。

如果一个人从未听过广播中的故事，那他就不是真正的马达加斯加人。

每个周末，电台会播放长篇故事，持续超过 1 小时。主题往往与婚姻问题或马达加斯加巫婆有关。从周一到周五，每晚播放连续的短篇小说，每篇大约 5 到 10 分钟。虽然没有画面，但有些广播剧真的很可怕，从收音机里有时会传出瘆人的风声和门缓缓打开的声音。

这都归功于为我们呈现节目的出色的声音演员们。除了广播剧，也有其他的节目，对年轻人来说，非洲国家杯足球赛实在是太有吸引力了。那段时间，我的表哥每天都在收音机里听比赛，害得娜姥姥一直抱怨每周都需要买新的电池。

■ 我邻居家屋顶的一小块太阳能电池面板。

好的消息是，我国的太阳能电池板市场正在蓬勃发展。农村越来越多的家庭正在购买用于电视和移动电话的小太阳能板。但是，那些太阳能电池板的质量不是很高，因为在这里，人们首先考虑价格，然后才是质量。

08 娜姥姥告诫我，永远不要嫁给一个看不起乡村的人

当我每次去探望娜姥姥的时候，她都会为我们准备一些东西，例如地瓜或木薯。她也会“硬塞”给我一大包食物。抱着沉重的大口袋，我需要走一个小时才能到家。看她毫不在乎的样子，真是让人好气又好笑，这可真是甜蜜的负担啊！

■ 大多数情况下，我们在一片名叫"tsihy"的马达加斯加垫子上用餐。只有招待客人的时候我们会在桌子旁就餐。

像所有姥姥一样，她教我们梅里纳民族的传统文化，给我们讲家族的人和故事。她说我，我的母亲还有她自己都继承了曾祖母的许多品格，例如直率、真诚和坚韧。

以前，我总感觉自己与其他同龄女孩不同，我无法理解为何我会如此专注于自己的人生目标，不惜一切努力也要去完成自己的目标。我总是对别人坦陈我的想法，从不擅长掩饰，这让很多人无法忍受。

可娜姥姥总说我不需要刻意改变，因为这就是我们一家人的特质。我也在妈妈身上看到了这个特质。她们告诫我在生活中和少数人交心就好。因为如果一个人向周围的很多人分享自己私人生活的话，会有损一个人的隐私和精神稳定性。

多数马达加斯加年轻人都喜欢在周末聚会，与朋友一起喝酒，唱歌和蹦迪。但是娜姥姥和妈妈总是对我说，这是浪费时间，我应该花时间专注于自己的人生目标和家庭目标。

她热衷于向我们传授传统，并一直提醒我们永远不要忘记我们的根深扎在村庄里。她总是告诫我永远不要嫁给一个不喜欢我们在乡村生活的人，因为她说乡村是我们作为梅里纳人的特质和根源。

令人遗憾的是，我这个年龄段的许多女孩都试图逃离、掩盖这部分的根源，她们为钱做坏事。她们想在城里隐瞒自己的出身，并在村庄中欺凌家人。她们称来自乡下的人为Tambany vohitra（也就是乡巴佬，也有笨蛋的含义）。对于农村人来说，这是许多城里人对他们惯有的蔑称。对于城里人来说，只有穷人和笨蛋才会留在村庄里。甚至我们家族中的许多人也有这样的想法。这就是为什么许多年轻人即使苦苦挣扎也要留在城镇，因为他们觉得在农村生活或务农是不光彩的。

■ 一个典型的马达加斯加山村。

09 70%农村人口在贫困中挣扎，期待农村改革

娜姥姥是我生命中为数不多的几个重要的人之一，她一生经历了很多事情，但她从未对美好的未来失去信心。这激励着我要永远善良、坚韧、不断追求梦想。我认为，这也是我父母选择留在乡村而不是首都的原因之一。他们希望我们不要数典忘祖。

娜姥姥的生活是马达加斯加约 70％人口生活的缩影。她种植农作物，饲养家禽，想方设法地赚取额外的收入。像我们国家所有务农的人一样，她辛苦地耕耘她的农田。她的日常生活和艰苦奋斗和其他农村妇女无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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